


重要英國私人珍藏二十世紀中國書畫
LOTS 887-891
施福
早在香港回歸前至到如今,在港工作的樂事之一莫過於結識本地及到訪的藝術仝道,這個多元而充滿活力的群體,不乏來自大學及博物館的學者;經驗豐富而樂於嘗試的中外收藏家;臥虎藏龍於荷李活道的華人(和少數幾位西人)古董商;伴隨著六十年代香港經濟復甦,亦有為本港蓬勃的文化生活吸引而來的亞洲各地學子。那時,本地的古董市場漸趨成熟,現當代藝術又在少數頂尖畫廊的持續推動下風生水起,有聲有色。這些都不斷鼓勵事業有成的新晉藏家拓展視野,認識和了解傳統中國書畫以外的領域。而對西方藏家而言,從二十世紀中國和本港藝術家中,揀選自己喜愛的藝術風格,並直接對在世藝術家的創作和成長給予支持,既是一種樂趣,亦是極大的挑戰。
此專輯主人大衛˙紐璧堅爵士正是這樣一位收藏家。因父親任職怡和洋行駐天津辦事處,一九三四年,大衛爵士出生於天津,幼年幾經遷徙,自上海至香港,之後在加拿大和英國接受教育。怡和洋行(前稱渣甸洋行)成立於一八三二年,是著名老牌英資洋行,遠東最大英資財團,對香港早年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。怡和的老闆通常被稱為「大班」,是香港社會知名人物。一九五四年,大衛爵士加入香港怡和洋行,其後分別於亞洲、倫敦以及澳洲分部擔任管理工作,一九六七年,年僅三十四歲的大衛爵士便晉身為董事,一九七五年,他擢升為怡和洋行主席兼高級董事總經理,成為怡和「大班」中的一員。
掌舵渣甸期間,大衛爵士任職於多個政府與商業委員會,最為人熟知的,乃一九七八至一九八二年間任立法局非官守議員,並於一九八二年獲任香港最高行政機關行政會議的非官守議員。與此同時,他還擔任了香港旅遊協會及香港總商會主席,香港卓越慈善機構和公益金執行委員會主席。一九八二年,大衛˙紐璧堅獲頒大英帝國勳章,以表彰其在工商事務和公共服務上做出的卓越貢獻。一九八四年榮休後,他遷居倫敦,繼任多間英國和美國慈善機構、上市公司董事一職。他還是英國癌症研究中心主席,因義務支持癌症研究成績卓著,而被授予女王騎士勳章。
儘管公私事務繁忙,大衛˙紐璧堅爵士將僅有的業餘時間大部分投入到藝術收藏的愛好上。到一九八四年榮休前,他已匯集了一批數量可觀、品質上乘的中國書畫和工藝精品。有賴於二十世紀中國藝術巨匠在繼承傳統的同時,西學東漸,將日本和西方(尤其是巴黎)的藝術潮流帶回中國,以期融會貫通,探索創新,中國近現代藝術才會如此豐富而魅力無窮。也正因如此,大衛˙紐璧堅爵士才得以擁有本季呈現的精美畫作。
論及是次拍賣委託的作品,大衛˙紐璧堅爵士回憶說:
「上世紀六十年代起,我便醉心於傅抱石的作品。一九六八年六月,我與妻子新婚燕爾,蜜月歸來,我們的新家某晚不幸被竊,我從六十年代初開始收藏的中國藝術品被洗劫一空,包括瓷器、玉器及書畫在內大約六十幾件,其中還有一幅傳抱石的畫。當時這宗盜竊案頗為轟動,引得香港各大媒體連續幾天追蹤報導。盜賊很快被捉拿歸案,判刑入監,但失竊的藝術品已被銷贓,未能追回。大約一週後,我的上司,也是怡和的高級顧問黃先生,接到華潤公司高層打來的電話,華潤彼時與怡和多有生意往來及合作,對方說他們聽聞此宗竊案,倘若我仍願收藏傅氏之畫,他們有一幅佳作供我選擇。黃先生隨即與我前往,當日所見佳作即這件尺幅巨大的〈韶峰春曉〉。雖此畫的價格遠遠超出我的預算,我還是執意買了下來,從此我的書畫收藏便添了一件鉅作。
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,我常代表渣甸去廣州參與一年兩季的廣交會,我記得〈松蔭賞菊圖〉應該是某次出差時,在廣州的文物商店買的,當時外國人可以用外匯券購買古董和藝術品。
相較人物畫,我更鍾愛傅抱石的山水,因為特別喜歡〈韶峰春曉〉,因此,在香港集古齋畫廊見到小幅的〈韶山〉時,我又毫不猶豫地把它買下。我覺得這幅小品別具意趣,它所描繪的視角與色調有別於〈韶峰春曉〉,應是畫家在一天的不同時間、選取松林繁茂的
山坡寫成。這幅作品小巧精緻,是鉅幅〈韶峰春曉〉的最佳陪襯。
六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初我訪問中國時,黃冑還不太出名,但我對他創作的題材深感興趣,這麼可愛的驢兒,而且所費無多,何樂不為呢!我記不清是在哪家畫廊買的,不是香港集古齋就是在中國。至於吳冠中,我一直很欣賞他的作品。我太太卡羅琳認為,這幅〈觀魚圖〉,應該是八十年代初在香港一家很有前瞻性的當代藝廊購買的。」
此輯重要英國私人珍藏,見證了二十世紀後半葉香港經濟的繁榮發展和日益豐富的文化生活,也見證了當時愉快而輕鬆的收藏氛圍。這五件珍貴的畫作,在過去三、五十年來,自港島至英倫,伴隨藏家由而立至耄年,如今韶光流轉,這一珍藏又重返香江,因緣際會,是何等奇妙啊!
Fu Baoshi (1904-1965) Appreciating the Chrysanthemum Under the Pine Trees
Sold for HK$9,460,000 inc. premiu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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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u Baoshi (1904-1965)
Ink and colour on paper, framed
Inscribed and signed Xinyu Fu Baoshi, with a dedication, and two seals of the artist
Dated yiyou year (1945)
137 x 44cm (53⅞ x 17½in).
Footnotes
The measurement should read 137 x 34cm (53⅞ x 13⅜in).
此作的尺寸為 137 x 34cm (53⅞ x 13⅜in)。
傅抱石 松蔭賞菊圖 設色紙本 鏡框 一九四五年作
款識:
緒章先生方家教政。乙酉(1945)五月三日,重慶西郊金剛坡下寫。新喻傅抱石。
鈐印:抱石之印、抱石得心之作
上款:「緒章先生」為盧緒章(1911-1995),上海廣大華行(今香港「華潤集團」前身)創辦人,中共秘密戰線地下經濟工作重要人物。解放後曾任外貿部副部長,被認為是中國對外貿易事業開拓者和奠基人之一。一九四〇年,盧緒章被委派至重慶,成為周恩來的得力助手,以廣大華行為掩護,為中共活動籌措經費。在周的指示下,盧緒章對外廣交朋友,公開參加各類社團活動,以提高社會地位,做到深入潛伏。盧緒章與「魔鬼」打交道,不僅利用各類上層關係使身份得以掩護,生意也做得風生水起(見李徵《盧緒章傳》)。至一九四五年,抗日戰爭勝利後,盧緒章才離開重慶,回到上海。
註:本幅《松蔭賞菊圖》作於乙酉五月三日(即西曆一九四五年六月十二日),值抗戰勝利前夕,也是傅抱石寓居重慶的第七個年頭。自一九三八年舉家遷至重慶沙坪壩金剛坡下,僅可容身的一間茅屋成為抱石一家大小的棲身之所,餐桌鋪上筆墨,便是畫室。巴蜀環境迥異,連月苦雨,山路崎嶇,自然之險惡最能激發創作情思,李白留下「蜀道難、難於上青天」的千古名句,傅抱石亦於蜀中迎來了他藝術生涯極為重要而輝煌的八年。茅屋四周修竹環繞,老松數株,頗有石濤詩中「年來我得傍山居,消受濤聲與竹渠」的意境,畫家日日與竹溪相伴,雲霧為戲,寫出了許多感人至深的作品。
此幅〈松蔭賞菊圖〉正是傅抱石金剛坡時期人物畫的代表作。畫中見松林溪邊,老松勁挺,枝幹遒勁,針葉散鋒掃出,繁密交疊,有如華蓋。五柳先生身著藍袍,赤足趺坐於大石之上,左手輕捻菊花,置於鼻下,似在細嗅花香;右手藏於寬袍大袖內,輕撫於瑤琴之上,任衣袂飄飄,逶迤於地。他面容清矍,表情澹然,似神遊物外,眼神中卻透露着悲天憫人、孤傲不屈的胸懷。
「不是花中偏愛菊,此花開盡更無花」,古之愛菊者,以淵明為最。傅抱石癖嗜歷史,尤喜魏晉六朝人物典故。時值戰火如塗,家國不復,以史志懷,慕古思賢,頌其不為塵染的品行格局,乃畫家最擅者。在當時複雜的重慶社會背景下,以此圖贈予身份特殊的「緒章先生」,畫家之用心頗堪玩味。
傅抱石與東晉畫家顧愷之神交久矣,他精心梳理,寫成《晉顧愷之之研究》,又考訂顧氏之《畫云臺山記》,並創作出〈畫云臺山記圖卷〉相和。顧虎頭「以形寫神」、在高古遊絲描中追求「氣韻生動」,對抱石的人物畫創作影響深遠。另一方面,傅抱石對明末陳洪綬也推崇倍至,認為他能夠繼承傳統,又表現出人物個性氣質(見傅抱石《陳老蓮〈水滸葉子〉序》)。本幅「賞菊圖」承虎頭、老蓮衣缽,置五柳先生於松蔭溪畔,佈景道具中古琴、芒鞋、酒杯、筆洗無不刻劃入微,對比同期名作〈晉賢圖〉、〈松下高士〉、〈虎溪三笑〉等,論聲情並茂、情境交融,當屬此幅更勝。畫家成此佳構,右下以「抱石得心之作」押角,滿意之情,便無須多言了。
Saleroom notices
The measurement should read 137 x 34cm (53⅞ x 13⅜in). 此作的尺寸為 137 x 34cm (53⅞ x 13⅜in)。